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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齊天大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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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說在泰山一座名為花果山的地界有一個天生地養的石猴,拜得三星斜暉洞的菩提祖師為師,習得跟鬥雲與七十二般變化,至此獲長生。入東海,化定海神針為武器,是為金箍棒,好生厲害。

那石猴被菩提祖師取了個孫悟空的名字,學成本領後在那花果山上占山為王,打起了花果山美猴王的旗號。

一妖長生不是長生,孫悟空為求花果山眾猴妖的長生,一妖一棍打上天庭,只是聽聞天庭有長生不老的丹藥,下地府,只是為帶回死去老猴的魂魄。

燒生死簿,鬧蟠桃宴,孫悟空鬧得厲害,天庭眾仙也抓得聲勢浩大。

“我花果山妖眾,食山果,飲山泉,從來不知道什麽事仙,什麽是神,要擺也只拜這天地。”

與佛祖賭鬥,賭猴子猴孫的長生,勝則在花果山再開仙庭,敗也要保花果山眾生平安。

“俺老孫分明飛到了一座五指相連的山上,那山遠在天邊,你怎麽可能找得到?”

“可是這座?”

佛陀拈花作笑,把他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,看眾生喜怒哀樂。

直到那個年輕的和尚走來,“跟我走吧,你自會悟得你心中的疑惑。”

一棒砸下,悟悟悟,哪來那麽多悟,俺老孫從來都不是一個遵守游戲規則的妖。

妖行世間,就要隨心所欲,為所欲為。一棍砸下,天地破滅又與我何幹。

那一棍,打死的不僅是金蟬子的轉世,也打破了孫悟空一直以來身上的禁錮。

變天了!

再也沒有人能阻止這個兇焰滔天的魔頭。上天庭,一棍攪動萬頃雲,天庭不覆存在,去西天,一棍掀翻雷音寺,佛祖寂滅,萬佛成空。入四海海,四海龍王獻珍寶,卻被他抽筋撥皮做戰甲。下地獄,放出群魔萬鬼,是為滅世魔聖。

直到他的棍子停在了一個小和尚的頭上。

“你,快樂嗎?”

他放下了棍子,一口吞下小和尚,把小和尚嚼的粉碎,他喝著世上最好的美酒,有最多的兄弟,想做什麽就做什麽,是天下間最大的王,卻總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胸膛發問,“你快樂嗎?”

那天他喝了很多酒,做了一個夢,夢見自己重新從石頭縫裏蹦出來,過水簾洞,稱美猴王,度過千山萬水拜菩提老祖為師。

師傅卻不肯收他,讓他在洞口等了很多天,說他會變成一個弒師棄祖的魔王,他說他不會,菩提師祖嘆了口氣,“你我師徒緣分一場,我終究還是避不過。”

他很快就學會了那些法術,仿佛很久以前就學過一樣。出山的時候菩提祖師告誡他,千萬不要和別人提他的師承。他以為師傅怕他惹禍上身給師尊添麻煩,闖地府鬧天宮之後,在斬仙臺被雷劈電擊的時候他死咬著嘴巴不肯說出自己的師承。

老君把他從玉帝手上要過去塞進了丹爐,七七四十九天想要看清他的過去未來。時間一到,他蹬翻丹爐,一雙火眼金睛看得穿變化,卻看不清人心。

他要捅破這天,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,但是他覺得就是要這樣做才好。於是玉帝請來了如來,如來身上有著類似師傅的氣息,他一晃神間輸了比試,一切都變得很熟悉很熟悉,他又被壓在了五指山下五百年。

五百年後,一個年輕的和尚出現在他的眼前,替他揭去了佛封,問他是否願意隨自己西行,去尋找內心的答案。

他想一棍子打死這個和尚,卻在棍子快要砸下去的時候停住了,他在年輕和尚的臉上看到了另外一張更為稚嫩的笑臉,仿佛在問他:“你快樂嗎?你殺了我就能快樂嗎,如果殺了他還是不能得到快樂,不如先和他一路西行尋找快樂,到時候尋不著快樂,再殺了我也不遲。”

快樂!

他終於收起了棍子,他把棍子封在耳朵裏,從此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,他要用心地尋找快樂,如果最後還是沒有找到,他才會把棍子解封,打死眼前的這個和尚。

歷經了所謂的九九八十一難,他每向西天前行一點,每教訓過一個妖怪,每和和尚多說一句話,甚至只是簡簡單單地喊一聲師傅,就覺得內心會祥和一點,內心的殺意也漸漸平淡了下來,這就是所謂的快樂嗎?

終於步行到了大雷音寺,被佛祖敕封為鬥戰勝佛,突然間他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,掏出棍子想要一把砸死和尚,然後再毀了這個所謂的極樂世界。

突然他看到了佛祖的身邊有一顆古樹的幻影,仿佛已經死去很久了,看著那道幻影,他突然覺得莫名的熟悉。

“還不悟嗎?”佛祖的面容千變萬化,此時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。

“那是什麽?”孫悟空死死地盯著樹影。

“你想的是什麽,他就是什麽。”

這就是佛最讓他不爽的地方,手上的金箍棒已然激動地開始顫抖。他最後還是松開手,金箍棒在地上哀鳴,或許是在問他為什麽?或許是在問那個無所畏懼的孫悟空哪裏去了?

他面無表情地呆立著,任由一旁的羅漢為他披戴佛衣念珠,“鬥戰勝佛,我是鬥戰聖佛,,哈哈哈,我是鬥戰聖佛,老師你看見了嗎,俺老孫也成佛了,哈哈哈哈!”

即使明知道這是夢,他也不願醒來,就一直這樣下去,該多好。

卻又在猛然間驚醒,他從耳朵中解出金箍棒,看著它依然妖氣繚繞才安下心來。他和結拜的諸位兄弟說出去散散心,來到了五指山下,看到了那個被他打死的和尚端坐著,面帶微笑,仿佛早就知道他會回來一般。

“重頭來過吧。”

他擡起五指山,躺了進去,重新把自己壓著,接著封印了自己的妖力,化作一張妖封貼在五指山上。

等下一個五百年。

滅世魔聖不見了,仙佛開始反攻了,窮兇極惡的諸天妖魔開始慌了,其實雙方的戰鬥力並沒有差太遠,只是習慣了各自為戰的妖魔們很快就被從統治者的位置上給推翻了。

只剩下一些絕世兇魔還占據著一些天地靈脈,一時之間難以攻克。

這天五指山來了一個年輕的僧侶,他只是笑著說了一句我來了,伸手撕下妖封。

“我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我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。”

“走吧。”

……

“去哪裏?”

“靈山。”

“靈山在哪裏?”

“走著走著就到了。”

……

他們前行的路沒有固定的方向,僧侶好像和那些妖魔約好了一樣,每到一處,就會被抓去洗個熱水澡,遇到好客的女主人,連婚禮都準備好了。

……

“我忘了問你是誰?”

“我是這一世的佛祖肉胎。”

“他們為什麽搶你?”

“據說吃了我就能領悟佛的無上神通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那和你結婚的呢?”

“生下下一個佛祖的轉世,再吃掉我。”

……

很快那些結拜過的兄弟都知道了曾經的聖魔回來了,卻一路保護著佛祖肉胎,要將他送去靈山。

“猴哥,你要吃佛祖我不反對,但是你不吃還不讓兄弟們吃這就是你的不對了。”

“聖魔大人回了吧,保護一個佛祖肉胎有什麽意思,不如帶領我們重新統治這個世間。”

……

五百年不見,有的妖魔變成了神仙,有的神仙變成了妖魔。

“孫悟空,把佛祖肉胎交出來,我二郎神算欠你一個人情。”帶著三千草頭神與妖魔作戰的楊戩,在聽聞玉帝遭襲後帶著親信逃命,害的自己的三妹慘死於妖魔之手,忿然停戰,三千草頭神追殺玉帝而去,被眾仙阻攔後,立地成魔,不殺玉帝,誓不回頭,魔根深種。

“嘿嘿,猴哥,俺老豬奉老君之命特來助你一臂之力。”而當初的天蓬元帥先是錯投了豬胎,於是錯有錯著之下混入諸天魔中當臥底,結果很快就假降變了真投靠,結義的兄弟之中他排第八,等到孫悟空失蹤,天軍收覆之時他又降了老君,如今掌管著三十萬天河水軍。

……

殺還是不殺,昔日的手下,如今的對手,孫悟空只覺得手中的棍棒越來越沈。一個又一個地放過,換來的卻是“聖魔如今已成了天庭的走狗,對不起,我不是在貶低狗兄你。”二郎神的哮天犬化魔之後咬人咬的更兇了。

對聖魔失望透頂的妖魔們開始集結,他們準備在進入靈山的最後一步路上攔住孫悟空,或者殺了他,絕對不能讓他進入靈山。

靈山路漫漫,行至中途,他的心累了,這究竟是怎樣的一條路?

“累了,那就在此處歇歇吧。”

佛祖肉身點化腳下的山,頓時這險山惡水的地方變得充滿靈氣,“不若你在此歇歇,看看風景吧。”

這山中突然有花草叢生,生機盎然。

“似乎少了兩分動靜。”

又有一只白兔跳出來,接著惡狼撲兔,猛虎撕狼,整坐山水都變得熱鬧起來。

“與你的花果山相比如何。”

一只白猿攀上了高樹,吊著青藤來回晃著。孫悟空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,卻在此時被佛祖肉身憑空一抓,“道不空傳,悟空,不可斷了菩提師的傳承。”

白猿似乎受了驚,從綠藤上掉了下來,覺得腦子裏多了些東西,朝著二人行了個禮,就躲起來了。

……

我這是在做什麽?孫悟空看著一地的妖魔屍體,他還清楚地記得五百年前曾與他們兄弟相稱,推杯換盞,笑著說要找個日子一起去抓王母那個大美人。

腳下是妖魔屍海,眼前即是靈山聖地,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,“悟空,立地成佛!”

佛號撼心,孫悟空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千鈞金箍棒,一腿擡起。

佛祖肉身在笑,靈山內的仙神佛在笑,仿佛這世間眾生都在笑。可是孫悟空一閉上眼,就好像看到花果山的猴子猴孫們在哭,看到那些曾被關押在地獄十八層重重深獄中的妖魔鬼怪在哭,看到這滿地曾經的戰友兄弟們在哭。

這一擡腿,收不回,卻也難踏出。

“你快樂嗎?”

心中耳中,問聲自鳴,小和尚在問,猴子猴孫們在問,菩提祖師在問,妖兄魔弟們在問,四海龍王在問,這漫天神佛都在問,這洋洋世間眾生都在問,他吃過的桃子在問,他打過的老虎在問……

“你快樂嗎?”

孫悟空睜開了緊閉著的雙眼,火眼精睛從未如此的明亮,他看不透人心,卻終於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
“我,孫悟空,不快樂!”

“從來都不快樂!”

“修得長生我不快樂,我害怕看到猴子猴孫們比我先一步老去。”

“燒生死簿我不快樂,我知道老猴他們在為我擔心。”

“大鬧天宮我不快樂,小猴子們會因為我受到牽連。”

“被壓五指山五百年,我不快樂了五百年,所以我打死了那個放我出來的和尚。”

“隨心所欲,為所欲為,我不快樂,我連我自己在做什麽都不知道!”

“你們,你們給了我一個虛幻的夢,讓我以為可以找到屬於我真正的快樂。”孫悟空沖著靈山裏的神佛們大吼著。

“我以為可以找到快樂的,可這是什麽?我做了什麽?我殺了我自己的兄弟,我們一起喝過酒,歃過血,我都做了什麽?”

“我,不快樂!”

金箍棒哀鳴,飛回到孫悟空的手上,再見毀天滅地之威勢,一棍,就要打的靈山灰飛煙滅,不存於這世間。

“愚蠢,你以為,這世上就只有你這一個孫悟空不成?”肉身佛祖冷哼,諸佛齊頌佛謁,只見靈山之中飛出一個白色猿猴,六耳金目,手持黑色鐵棍,迎上孫悟空這毀天滅地的一棍。

“當!”

一聲滅世交響,諸神佛只覺頭暈耳鳴,仿佛一瞬間身回凡胎。

“六耳?”孫悟空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白猿,夢中的夙敵曾讓他戰得好生痛快,只是怎會真的有六耳存在。

不待孫悟空細思,六耳又是一棍蠻不講理地掃來,一如當初那個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,一往無前。

“戰個痛快,俺老孫到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!”

孫悟空大戰六耳,一旁諸佛卻吟誦不停,一座巍峨大山憑空而起,鎮壓向交戰的兩位絕世天妖。

“卑鄙!”

大山鎖鎮,避無可避,一聲轟鳴,孫悟空便被鎮壓在大山之下。

千年以後,山中有花草,有樹木,有鳴禽,有奔獸。看那突起的一塊巖石上,立著一只白色的猿猴,卻與一般的猿猴長得不太一樣,腦袋上居然有六只耳朵。

突然天上有一朵金蓮降下,“六耳聽封。”

“見過菩薩。”

“你雖是妖猴遺脈,我佛慈悲,念在你誅妖有功,特傳你五行鎮妖訣一卷,金剛退魔咒一篇,望你能夠時時持誦,守住本心善念,莫要走了妖猴舊路。”

“我佛慈悲。”

“我再送你一句話,如今天下妖孽叢生,出家之人當以斬妖除魔為己任。”

“謝菩薩。”

金蓮飄走之後,六耳勤修三百載,出山自號斬妖尊者,行走世間,死在他手上的妖魔鬼怪不計其數。再然後,收一徒兒,乃是天地間妖猴異種,創立斬妖門。自此之後,斬妖門代代只尋天地妖猴異種相傳,每一代皆以妖猴之身,斬天下眾妖,至今已是三十四代約三萬六千餘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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